過完這個年就虛歲66了,
最有感的是體力逐漸流失,
腦筋好像也沒有以前那麼精光,
病後常感上帝就在我身邊,
隨時都可以相見。
這幾年和台大結緣很深,
對錯綜複雜的通路像走灶腳一樣,
捷運出口那年輕人響亮的募款聲,
也漸漸聽得很順耳,
沒聽到還會擔心他是否病了?
是否被無情的路人打垮了?
對身前身後來來往往的長者病者,
能自然地體會到他們的難處。
早上在舊樓排隊抽血,
看見一位長者歪頭在輪椅上半夢半醒,
一旁看護小心地從鼻胃管倒入亞培,
像木瓜汁的液體順著管子流到老人的胃中,
那舒舒涼涼微甜的滋味我很熟悉,
去年在加護病房裡我也是這樣被灌食,
我憐憫看著無助的老人,
想起去年阿美帶兒子來病房替我禱告,
看到這樣的場景竟然哭得唏哩嘩啦。
或許長時間對健康的不敢把握,
逐漸不敢有太多的期待與慾望,
能平心接受不得已的人與事,
過著簡單生活默默無名,
不比較不計較腦殘空空。
我常想如果只剩下十年的活力,
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,
有什麼可以持續十年不變的呢?
與我同年的婁兄選擇了關懷長者,
這幾年他馬不停蹄的在老人院辦義演,
從一個人表演到現在的陣容堅強,
看得我都一股熱血想抱病投靠,
一個堅定的志業可以感動志同道合的人,
因此我相信投身於慈善可以十年不變。
老兄弟則從嚴老師變成嚴大師,
把非本業的魚拓藝術推得有聲有色,
從賺鐘點費變成賺創作財,
常讓我摸著口袋仰望羨慕,
想當年有人笑他租倉庫放垃圾魚拓做什?
若不是他這個人非常堅持又固執,
可能也走不到這一步,
因此我相信專注於藝術可以十年不變。
老媽每週至少去一趟汐止的佛堂,
五樓加蓋一樓的精舍沒有電梯,
這一群八九十歲的老菩薩卻從不叫苦,
一層一層慢慢自己走上去,
大和尚要他們不必隨拜,
佛祖已知道他們來八關齋,
慈悲的力量安撫了老人的心靈,
讓他們忘了這一生的苦難,
因此我相信追求信仰可以十年不變。
我沒有婁兄的堅定意志,
也沒有嚴大師的藝術細胞,
更沒有大和尚的慈悲為懷,
稍一不察一年過去又是新年,
終於熬到要領取老人證了,
從此以後半票遊台灣將會十年不變。
以前會笑老人在公園唱的大聲五音不全,
會笑老男人吹不成曲的薩克斯風,
會笑老女人穿金戴紅上台各自為舞,
現在我終於知道,
年輕的一代也會這樣看我笑我,
看老傢伙揹著大相機好像很厲害,
看老夫老妻羞羞牽手走天涯,
我相信這樣被笑十年也不會變。
圖:攝於台南安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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