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說「先生緣,主人福」,
遇見有緣的醫師是病人的福氣,
但「名醫」則不一定有緣,
有緣的也不一定是「名醫」。
2016年7月,
X光檢查發現我的胸腔長了一顆大腫瘤,
急診醫師要我立刻辦住院接受檢查,
讓很少生病的我突然感到莫名的驚恐起來。
第二天來病房看我的是位胸腔內科醫師,
他說長這麼大的腫瘤又長在肺部,
應該是第三期肺癌,
恐怕開刀也沒有用了。
由於醫師說的斬釘截鐵,
讓我忍不住偷偷哭了好幾次,
家人也不願意接受這個判決,
他們第一個反應就是「轉院」。
於是他們四處打聽或上網查詢,
希望能找到這方面的「名醫」,
能重新診斷或動手術救我一命,
建議了很多家醫院讓我不知如何選擇。
隔幾天我的心情漸漸穩定下來,
心想若是無藥可醫轉到哪裡都一樣,
又何必如此折騰呢?
於是決定等檢查結果出來後再做決定。
所幸切片檢查的結果是「良性胸腺種瘤」,
並沒有立即的生命危險,
轉院找「名醫」的問題也就不了了之,
出院後也沒有感覺到有腫瘤的存在。
8月初戶長突然被靈光現了一下,
想起有位表弟在臺大醫院服務,
上網一查竟是胸腔外科名醫,
當下立刻安排8月上旬門診。
表弟醫師對故鄉來的人很親切,
他指著電腦斷層掃描圖說:
「這顆腫瘤約有10公分大了,」
「我安排你月底來切乾淨吧!」
因為生了這一場大病,
我才知道原來我有個厲害的表弟在臺大,
這是第一位與我有緣的「名醫」,
9月初在他的主持之下順利切除了胸腺腫瘤。
可惜這場大病並沒有結束,
11月底我又被救護車送進臺大急診室,
在急診室來看我的醫師有好幾位,
卻都無法確認我得了什麼病。
第六天轉15樓普通病房,
床頭上掛著主治醫師「蔡O」的名牌,
他來看我時後面跟著一群學生及助手,
應該是位很權威的「名醫」。
第三天來看我的卻是「蔡承宏醫師」,
雖然名字比床頭掛的「蔡O」醫師多一個字,
但那時我已經病得快不行了,
家人都在愁雲慘霧之中也無心多問。
接下來便在蔡醫師的照顧之下,
做了很多檢查後確定是患了「再生不良貧血症」,
此後半年我幾乎都住在臺大醫院,
蔡醫師每天都會來看我。
蔡醫師為我安排了二次免疫抑制療程,
可惜三種血球都長不出來,
最後為我安排了骨髓造血幹細胞移植,
才把我從鬼門關拉了回來。
在台成細胞治療中心住院期間,
蔡醫師也是每天都會來看我,
他總是不厭其煩地回答我的問題,
讓我安心快樂地接受移植。
資深看護阿珠偷偷告訴我,
她從來沒見過這麼有耐心的醫師,
「名醫」們總是來匆匆去也匆匆,
家屬就是在後面追也問不到什麼。
移植後一百天內為急性排斥期,
我每週必須從中壢搭火車去台大回診一次,
蔡醫師每次都體貼地安排我早一點看完,
以免回程搭火車碰到下班人潮被擠昏了。
移植後二個多月過去了,
我的體力已經慢慢恢復,
好天氣時戶長會陪我到附近走走拍拍,
大光頭就用草帽遮住以免曬焦了。
上週五回診時,
我帶著草帽進門才坐下,
蔡醫師就將他的電腦螢幕轉過來,
他Google「草帽」和我討論戴什麼款式比較酷…
說到輕鬆處,
蔡醫師向我吐露了一個秘密,
他說我的主治醫師原來不是他,
是一位教授級的大醫師。
大醫師在我住院第一天有來看我,
他斷定我無法活著走出醫院,
才將我這奄奄一息的病患轉給他,
那時他才剛升上主治醫師。
前幾天他們碰面時,
大醫師突然問蔡醫師說:
「那個傢伙什麼時候掛掉的呢?」
蔡醫師回說:
「他還活的好好的耶!」
我可以感受到蔡醫師說話時的欣喜,
畢竟從老師不看好的案子敗部復活,
這是一個難得的挑戰成功經歷,
也讓蔡醫師的「名醫」本質突顯出來了。
那天在回家的火車上我才突然想到,
原來我一住院就在生死之間走了一回,
如果沒有蔡承宏醫師努力把我抓回來?
如果還是由大醫師主治?
結果會是怎樣呢?
我站在火車站的天橋上,
仰望著藍天白雲,
感恩上天的所有安排,
大有刧後重生的感覺。
這一刧改變了我對人對事的看法,
原來以為理所當然的讓人失望,
原來沒有期待的卻助我重生,
原來是陌生人變成了朋友,
原來是自家人卻變成了陌生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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