園丁筆記

走進蘇澳老友的店，

看見阿嫂手抱小金孫幸福的搖著，

還一邊與大孫女童言童語的哈拉，

她臉上的笑容，

在我腦海掛了一個多月仍歷歷如昨，

老友說這個店面就是他家客廳，

孩子和孫子都在這裡長大。

老友說年輕時因常熬夜製茶，

現在後遺症一個一個找上門，

以前在教形意拳時也會上擂台廝殺，

現在不用打就喘趴了，

奈何歲月不饒人啊~~

只好一日無為又一日，

累了就上樓睡覺，

醒了就下樓顧店。

老友笑我頭腦好想的快，

做的事比別人早又新，

奈何時也命也運也，

總搭不到順風車，

人的一生都是如此不了了之，

這幾年看你們攜手遊山玩水，

這樣最好這樣最好。

老友提起過去事時，

我很想接下去吹說那些風光偉業，

但突然覺得那些事那些人離我很遠很遠，

恍惚到不知從何說起。

這些年在小鎮養病深居簡出，

我已經知道自己沒那麼重要，

就像俗話說的一樣，

沒有你的日子地球一樣照轉。

在台大住院吃新藥「黴飛」期間，

下床走路時頭頂會冒出一個小頭，

像布袋戲的仙甲一樣可以東張西望，

我知道那是我的元神。

他會幫我在想做與不想做之間挑一個，

但幾乎都是挑我不想做的，

元神告訴我那是智慧的抉擇，

不要老選自以為理所當然的。

蘇澳老友和我的元神是同一國的，

他們狡慧的眼神能直入我心，

我只要心念一轉他們馬上就會察覺，

然後說出我不想聽的話。

這段期間我努力學習新知識與新技能，

為了就是重出江湖，

人生七十才開始，

怎能就此不了了之？

走出老友的店，

在隔壁租了一台跑不快的舊機車，

略小的座椅讓微肥的我們三貼著招搖過市，

雖然仲夏的海邊涼風習習，

殺到南方澳漁市場已是滿身大汗，

戶長點了六道好吃海鮮，

我們毫不停止地吃得乾乾淨淨，

方消去一肚子的不滿意。

從漁市場看山上有一幢建築，

我想若從那裏鳥瞰蘇澳漁港一定很棒，

但沿途睜睜看都沒找到上去的路，

到情人沙灘拍了幾張後闌珊循原路回去，

在一個上下山的分叉路口猶豫停了一下，

冷不防被一輛休旅車從後方猛叭一聲，

害我心一驚就往山上催去，

卻意外發現終點是個小學，

就是我從漁市場看到的山上建築。

這裡果然視野超級好，

蘇澳漁港、軍港和外海都看得清清楚楚，

可惜天色漸漸昏暗起來，

我們迅速掏出傢私拍幾張到此一遊，

相約明天一早再來拍日出。

接下來要去做今天最想做的事，

此行終極目的就是吃「蒸煮流野海鮮」，

怎知騎到店門口卻黑漆漆一片~~沒開？

又是不了了之？

圖：攝於蘇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