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幾個月在家躲避新冠病毒,
為增強免疫力堅持每天運動,
一星期最少要練球二次,
和常去的球友也慢慢熟悉了。
大部分高手練球時都很專心,
仿佛整個練習場只有他一個人,
別人打得好不好都不受影響。
練習場有許多初學者,
他們不是把小白球打歪到處噴飛,
就是猛打拉布達砰砰作響,
雖和他們隔幾個球道仍會感到不安。
常有熱心球友看不下去主動趨前指導,
雖然球友們教得很認真,
無私傳授很多獨門心得,
但初學者依然拼拼砰砰。
有些指導者會漸漸不耐煩,
口氣愈來愈差,
常令初學者更不知所措。
昨天隔道有位年輕人在學球,
教他的應是他的父親,
我猜他練球的次數應不超過十次,
從姿勢到技巧沒有一項是正確的,
小白球在我背後上下左右亂飛令人怕怕。
但他的父親依然不厭其煩地指導他,
每次只教他練一個要領,
不像球友們在指導初學者那樣要求一次到位。
當兒子偶而打出一個好球,
父親便誇讚:「就是這樣打啦!」,
當兒子打不到球時,
父親就說:「沒關係!常練就會了。」
「我只能教你基本的,」
「正確的打法必須靠你自己多練習去體會。」
莊子《天道篇》寓言:
齊桓公正在花亭裡讀書,
他的司機在院內修車輪,
司機隨口問桓公:
「大王在讀什麼書啊?」
桓公說:
「我在讀聖賢書。」
司機又問:
「聖賢在那裡啊?」
桓公回:
「古代的聖賢早已不在人世了。」
司機說:
「那大王還讀這些書做什麼?」
「這些書就像酒糟糠粕一樣沒有用啊!」
桓公生氣地說:
「你亂講話侮辱聖賢,」
「若你說不出道理,」
「我就砍掉你的腦袋。」
司機回:
「那我就試著從修輪軸這個角度說說吧~~」
「在車輪內緣鑿孔裝軸,」
「徐則甘而不固(孔寬則軸鬆不牢固),」
「疾則苦而不入(孔窄則軸穿不進去),」
「不徐不疾(孔不寬也不窄),」
「這樣的技術我雖已得心應手卻無法說出來,」
「因為這裡面含有許多專業訣竅。」
「這些訣竅我無法教給我的兒子,」
「我的兒子也無法從我這裡學全,」
「因此我七十幾歲了還自己修車輪。」
「古代聖賢和他所無法傳授的都已經消失了,」
「所以大王現在所讀的,」
「只不過是聖賢之道的糟粕而已。」
由此可知「不徐不疾」的智慧無法言傳,
只能在滾滾紅塵中漸漸開悟,
而每個人的體會也不一樣。
圖:攝於台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