同學會半年召開一次,
每次席開至少二桌,
二十幾年沒有間斷過,
因為我們有位英明的班長,
還有一群黏黏的弟兄們。
阿榮是我們班上的帥哥,
筆挺的制服及閃亮的皮鞋,
微翘的船形帽及超長的書包,
烏亮的大眼加上性格的鬢角,
不知讓多少女生瘋狂,
他搭公車的站牌每天都圍滿了漂亮女生,
班上的舞會都是以有他參加為號召,
那一段風花雪月的日子,
是我們共同的青澀記憶。
上天總是忌妒完美的人,
我到對岸不久就聽到阿榮車禍往生的消息,
同學們都非常難過去給阿榮送行,
因阿榮的家人退回我們統收的奠儀,
班長說:
「全部交給我吧!」
「我用這筆基金幫大家理財,」
「以後每半年召開一次同學會,」
「所有費用都由基金盈餘支付,」
「我們要做一生一世同學。」
上週我們又開同學會了,
班長還是一付不是主辦人的樣子,
低調和同學們打招呼後,
就找位子坐下來聊天享食,
一直到服務生問找那位結帳時,
大家才異口同聲說找他,
班長喊有後俐落的起身去埋單,
我看著他的背影心想:
「有你真好!」
同學們都很關心我的病況,
做為一個男人,
我不願別人見到我的軟弱,
總是回答說沒問題了,
上個星期回診醫生說我好了九成。
老賴說那我們找個時間去龍潭打一場吧!
趁你還沒有恢復功力,
讓我殺你一個乾乾淨淨。
阿寬多年禮佛茹素有大師相,
同學問他人往生後多久會去輪迴?
他說要七七四十九天,
這是師父說的不是他說的,
畢竟那是個未知的世界,
但他相信一定有因果,
若不是阿榮先去輪迴,
若不是班長不想卸任,
我們怎能每半年見面一次?
一群六十幾老翁相聚,
白頭與黑頭相間,
忘了四十多年生命的酸甜苦辣,
又回到無憂無慮的少年時,
輕狂的還是輕狂,
寡言的還是寡言,
一晚臭屁下來,
我的失聲似乎又好了大半。
步入初老的境界,
很多人與事都想不起來了,
但仍可以叫出每位同學的名,
歲月雖然在大家身上留下痕跡,
但仍沒有帶走少年時的純真,
每次相聚雖然只有匆匆一晚,
夏見冬又見好似自然而然。
就這樣二十幾年過去了,
班長總是準時召開同學會,
給大家吃最好的大餐,
一一通知大家別忘了出席,
又一再鼓勵大家攜伴帶孫參加,
有人問班長說這樣基金還夠嗎?
班長總是說:
「你看不起我的理財功夫嗎?」
「我是班長耶!」
圖:攝於澎湖二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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