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星期參加高中同學會，
老男人見面就是喜歡談過去，
聽說芳仔畢業就嫁到日本，
聽說紅珠已經當阿嬤在帶孫子，
聽說壽山的浪女被阿豪帶回家了。
說起當兵更是一個比一個神，
鴻仔說他們空軍在外島一個月有六罐牛肉，
看山下的陸軍整天都在搬石頭築工事，
阿來長的高大強壯當然要累死他，
他一個月只發一罐牛肉，
和他養的狗吃的一樣多，
鴻仔一個人一隻狗住一個碉堡，
阿來只有連舍的一個通舖。
我旁座的阿清始終微笑無語，
他因小兒麻痺免當兵，
這些臭屁話他都插不了嘴，
當我們把青春歲月都花在當兵把馬子的時候，
他一個人去美國唸了兩個碩士，
回國受聘為大學講師，
又圓滿的組織了幸福家庭，
目前定居在加拿大。
阿清的二個兒子都是棒球選手，
在美國拿棒球獎學金唸大學，
我說我的兒子都放牛吃草去了，
鴻仔說第三個老婆又生了二個，
他還在當接送員不然要怎樣，
阿民因近視太深也沒當兵，
他說他最無用了，
成家立業養子成公都沒什精采可說的。
莊子《人間世》篇有一則寓言：
有一個肢體殘缺的人，
他替別人縫衣洗服可以養活一家十個人，
國家徵兵打仗時徵不到他，
鄉里調人築城時也調不到他，
政府放宸救濟時，
他可以分到三盅米和十綑柴，
他雖然形體缺陷卻得以安享天年。
松柏之木長到一握兩握時，
想做木栓的人就會把它砍伐，
長到三圍四圍的，
想做高大樓屋的匠人就會把它砍伐，
好不容易長到七圍八圍粗的，
富貴人家想做棺材就會整叢把它砍伐，
這些有用之木都無法享盡天年。
那些梨樹橘樹柚樹等水果樹，
果子成熟了就會被傷害，
大枝被人折斷，
小枝被人拉了下來，
這是因為它們的才能出眾，
才會害苦了自己的一生。
茶葉因為可以泡茶，
所以常遭摘枝剪葉，
漆樹因為可以用，
所以常遭利刃剮身，
只有至德之人知道以無用為大用，
處盛世可以成就事業，
處亂世可以保全性命。
和四十多年的老同學相聚，
各自說各自的精彩，
也順證了古人的智慧，
我們都是平凡人，
有用無用都已註定，
來世我不會再遇見你，
前世我也不知你是誰，
珍惜此生此世同在。
圖：攝於清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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