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弓躺在開刀床上,
麻醉師的手在我的脊椎上下移動,
這一節摸摸那一節按按,
不確定感讓我害怕極了,
腦中閃過很多悲慘的畫面。
針進人脊椎時我唉很酸麻,
麻醉師說對了就是這裡,
一股熱流洶湧泛至腳底,
感覺到下半身愈來愈重,
助手用冷水塗在我的肚子上,
我承認肚臍以上知道,
肚臍以下就不知道了。
手術房的空調很冷,
助手用被子包住我的上半身,
只留下一個扁洞讓我呼吸,
一盞豪華的手術燈懸在眼睛上方,
七八條電線貼在我身上,
耳邊傳來穩定的心跳旋律,
我覺得有點自豪,
我竟然沒有緊張。
廖醫師說手術要開始了,
兩個助手打開機器,
他一直重複口令著:
「雷射……」
「燒………」
「雷射……」
「燒………」
廖醫師的催眠術果然厲害,
我迷迷糊糊就睡著了。
醒來時我嘗試動一下,
突然找不到腳有點驚,
我心開始慌亂,
無情的機器馬上就揭發我,
嘟嘟聲變得有些急促,
廖醫師叫我不要緊張,
手術快要好了。
我只好說很冷以掩飾不安,
助手又拿一條被子包住我的頭,
我感到一個大浪迎面撲來,
迅速蓋住我的頭我的身,
我浸沉在水中漂流,
看見光線穿過浪花的漸層很美,
我昏昏沉沉又睡著了。
我看見白衣菩薩站在浪頭,
要我浮起來浮起來,
但我就是使不出力氣,
只是奇怪在水裡怎還可以呼吸?
逆浪在我的頭上盪來盪去,
菩薩站的浪頭卻始終沒變,
好像黏著不上也不下,
始終在畫面的三分之一處。
廖醫師推醒我,
他手上拿著一坨火龍果肉:
「這是手術刮下來的~~」
「很多~~比我想像的多~~」
我下意識感覺身體變輕了,
可以浮上來了吧?
果然助手有序的掀開被子拔掉電線,
讓我又回到人間。
手術房的不銹鋼門一打開,
看到老爸老媽老婆老弟的喜悅,
我又變軟弱了,
老媽說手術三個鐘頭怎這麼久?
老婆說我怕死又怕痛,
一定是嚇昏了才會這麼久,
Oh!How can I tell them~~
我在開刀床上睡著了。
圖:攝於外澳&觀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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