園丁筆記

莊子看伐木人在樹下休息，

問他怎不砍這棵茂密的大樹呢？

伐木人說這樹沒用砍它做什？

莊子告訴學生：

「此木因為不成材而可以終其天年~~」

莊子到朋友家作客，

主人吩咐家人宰鵝款待，

家人問要宰會叫那隻鵝還是不會叫那隻？

主人說宰那隻不會叫的鵝，

莊子的學生因此感到困惑，

不成材的大樹可以享天年~~

不會叫的鵝卻被宰來吃了~~

晨間走在林蔭之間，

這些沒有用的大樹個個枝葉茂盛，

想起那隻不會叫而被宰的鵝，

我心中不由一驚，

忍不住對空大叫三聲，

前方阿公阿嬤頭都沒回~~

這種肖仔他們可能看多了~~

孔子周遊列國想一展抱負，

卻被魯國二次驅逐出境，

想在宋國樹下開班賺點學費，

第二天連樹都被人砍了，

陳國不愛蔡國不喜，

前途沒有光明~~

處境和我差不多~~

人在衰時，

親戚在你背後嘲笑，

朋友怕你來借錢不敢親近，

子弟兵怕你拖累紛紛離散，

聖人孔子都不解為何如此，

何況凡人乎？

我坐在秀化寺前台階下，

仔細思考這三個大難題，

看樹影映在門上，

風吹來輕輕搖晃~~

似幻又似真~~

大樹不成材所以長存，

大鵝不會叫反而被宰，

這二者之間對比鮮明，

實際上一點因果關係也沒有吧？

它們只是大樹大鵝，

而做決定的是人~~

它們的命運都受制於人~~

孔子選擇有所做為，

怎到處受人屈辱呢？

我想他可能和我一樣臭屁，

看起來像正人君子，

讓閒雜人等不敢靠近，

處事明理而井然有序~~

讓偷雞摸狗的人都嚇屬了~~

老人家說：

「直木先伐，甘井先竭。」

這是因為身不由己，

聰明正直的人飽受屈辱，

這也是因為身不由己，

殊不知光芒刺傷了別人~~

別人恐怕也是身不由己~~

圖：園丁攝於上海佘山